母親節
雨滴在鐵絲上下行
在減速玻璃上
上行
雨在我心中
已黴了我的臟腑
而母親節的雨
是爲母親在哭泣
滴滴象孩子
苦難教導我明白
我們來自黑暗
終歸黑暗
在燦爛的陽光裏
我們仍被黑暗緊緊包圍
像水
像空氣
沒有一絲空隙
更黑的黑
在明亮的黑暗中
你是一片
移動的黑森林
一座黑城
我隱匿其中
無須證明自己活着
寫詩
我把每首詩都當做
打破自己腦袋的石頭
且非圓圓的卵石
滴血落地
綻放更黑然如太陽的奇葩
適合朗誦的詩
地平線是個謊言
我們——
無人走到跟前
太陽也不是從那裏升起
但他們教育我們
相信
那裏是深淵斷崖
是終點
然這絕不可能
地平線是弱智製造弱智
是撩起女生裙子的風
周邊掛着我們看不見的手
我們不要相信
不要講給孫子
抑或外孫
三月
三月，我就這樣
你——
隨便——你
天——
又錯誤的大晴
當我放緩呼吸
反覆回憶那些野蠻人
使用的語詞 和
世界是他們的姿勢
我就想去親近一條狗
觸摸一塊石頭
一棵毒液滴答的樹
仔細分別一坨牛糞與狼屎
哦，腿上無毛的兩足動物
總叫爬行者羞恥
我們是害蟲
六月，在祖國的西北湖泊
滯流的大河之心
一概楊樹倒映出
東方火燒雲天的血
沒有金雞消息
沒有冰裂的聲響
沒有祕密傳遞
沒有——任何——
沒有
我們仍在避難的地下
細數愈加微弱的脈搏
吶喊已無氣力 甚至
不會說話
說那自由女神背對着美利堅
日爾曼總理跪對猶太人
武漢 長沙 上海的國軍
臺兒莊的國軍
緬甸的國軍
吃掉每一滴眼淚的國軍
我們至老沒有長大
更談不上成熟
無知打落所有的櫻桃
殺死種種雛鳥
給營養過分的土地施加營養氾濫的化肥
那聲音鞭笞着黑夜
象鞭笞着胖子
條條鞭痕 象
鞭打起的水
棉花
雞毛
我們原來如此接近
如果用鞭子丈量
中間的深溝
我就能直線抵達你的那裏
或者你過來觀看
他們窮地象根針
紮在萬萬歲的左下角
而我則躺在水泥樓板上
和更多的人
撿拾不起
乃至那些指甲弄出了血
致你
誰把日子過的像詩一樣精緻?
每個鐘點等同
準確的詞、字
結構出頂尖的優雅
這是精神貴族 抑或
貴族精神
求索者的敬信
他們爲此一千次落水
一萬次重新站起
目光堅定
信心十足
這是我仰慕的英雄
如此山頂之樹
你是我解脫的捷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