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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隨筆: 那故鄉的雲 故鄉的風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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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隨筆: 那故鄉的雲 故鄉的風

散文隨筆: 那故鄉的雲 故鄉的風作文

平平常常一想起情感,人們首先想到的總是同學情、戰友情、朋友情,但我卻始終懷念故鄉的鄰里情。即便是離開故土很多年了,故鄉的那些小夥伴現在也都成了爺爺奶奶,甚至更有的已經永別了,但我總還是經常想起,每每提起來更是如數家珍。特別是現在回想起來,昔日的故鄉那裏猶如另一個世界。

那時候的故鄉雖然很窮,卻似乎並沒有什麼陌生的概念。不管誰家的孩子們在外面玩夠了,玩累了,只要是一個村子的,到哪家都可以喝水吃飯,甚至睡上一覺。故鄉有這樣一種習俗: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的孩子將來必有福。而誰家孩子來“討飯”的越多,誰家也越人丁興旺。我們家兄弟三人一個妹妹,妹妹又是老小。全家人都把她頂在頭上。但就是這樣,一到吃飯的時候,小妹就端着她的小木碗就出去了。彷彿自家的飯永遠沒有別人家的香,鄰居們打趣的說,這丫頭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以至於小妹現在都幾十歲了,回老家還有人說,那個吃百家飯的“丫頭”又回來了。

故鄉的人也會做生意,但做生意從來不用秤。都是估。因此,故鄉人還把這種估算戲稱爲“丈母孃的嫂子——大岳母(大約莫)”。比如賣西瓜,老家人不帶秤,卻扛着一條大板凳。誰要買西瓜,就論個數。這個論個數還有講究,賣瓜人把大板凳放在地上,把西瓜向板凳下面滾,能滾過大板凳的不準要錢,滾不過去的纔算數。種西瓜的人說,能讓大板凳攔住的西瓜至少有二三十斤,還說,種出的西瓜能從大板凳下滾過,還能有臉要錢?丟死人了。

更有趣的我們家鄉人賣“臘菜”。“臘菜”是淮河兩岸莊戶人過冬必醃製的鹹菜。也就是外地人所說的“雪裏蕻”。更不論斤,收成以後,堆在地裏,過去兩塊錢,後來五塊錢或十塊錢,到地裏儘管挑。據說有的“勞力棒”的人,一挑就能挑上二三百斤。就這樣賣菜的人不僅不心疼,還在一邊起鬨,加!加!有種一挑子全挑走!買菜人只要有力氣挑的再多,人家絕不會有怨言。稍微有點不高興別人都會笑話。

故鄉人有幾句口頭禪:人有餓死凍死病死的,沒見過有累死的。這句話後又有了這樣的結論:什麼都要錢,只有力氣不要錢,累了歇歇就來了。因此,在家鄉人看來,幫人錢財沒有能力。而能夠幫人“出把力氣”,乾點活,就是天經地義的了。因此,在故鄉過去建房都是一種“集體義務”。村民們和泥、壘牆、脫土坯等,就是幾瓶開水,幾包“大團結”(一種香菸)的事情。村民家裏遇到紅白事情,更是要靠“舉村之力”了。曾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村裏的一戶寡婦兒子結婚,寡婦需請全村人喝喜酒,沒有錢置辦,隊長一聽叫來幾個小夥子,讓他們到村裏,不要管誰家的,見到雞鴨就抓,抓到就殺。結果,寡婦不僅辦成了喜酒,這頓喜酒還成了村民們一場美好的回憶。而那些被殺雞殺鴨的人家更沒有一個人去討要的。

其他地方農村叫莊子或村子,而我們淮河邊上的人家卻叫“臺子”。住在“臺子”上的人有“兩怕”,一怕雨雪天氣,因爲上下臺子坡陡路滑,容易摔跤。二怕失火,因爲臺子上沒有水源,救火困難。更因爲住的集中,一旦失火就容易火燒連營。所以那時候誰家如果不慎失火,只要一敲響臉盆,一個“臺子”的人都會“炸”起來。有時甚至還不僅僅是自己的一個臺子。就是其他臺子,也照樣挑桶拿盆,跑去撲救。

記得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一個夏夜。還是孩子的我跟幾個大人在家門口納涼。忽聽有人喊道:“失火了!魏臺子失火了——”

魏臺子和俺們臺子就一溝之隔,遠遠望去,濃煙瀰漫,火苗亂竄,夾雜着人聲吵雜。身邊幾個大人們立刻起身,擔起水桶就朝臺下奔去。有人大叫:“大路太遠了,撲水過去!過去就上臺子了!”話音剛落,幾個青壯漢子就擔着水桶撲進了溝塘裏,朝對面游去。而這時俺們整個臺之上的莊戶人已經沸騰一片,出臺子的大路上,挑桶去救火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龍……

許多年過去,當年我們那一幫小屁孩都變成了爺爺奶奶。不知道故鄉的民風變了沒有?日前,兒子開車將我送到了闊別近四十年的老家,我找到了昔日的小夥伴家裏,家裏卻沒有人,一打聽,原來小夥伴一家都去村裏廣場開“批鬥會”去了。我一聽嚇了一跳。怎麼現在還有開“批鬥會”的?兒子更不知道“批鬥會”是啥樣的?跟着一羣孩子,我們來到了會場。村裏的廣場上許多人圍成了一圈,沒有“主席臺”,只有幾個老年人坐在人羣的中間,中間還有一位衣着光鮮的小夥子,拉攏着腦袋站在那裏。一個老年人指着小夥子好像是在數落罪狀。我們聽了半天,總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原來想在正趕上西瓜上市的季節,不少外地車輛來這裏賣西瓜。這個小夥子家裏沒種西瓜,見別人賣西瓜眼紅,就想出了一個訛錢的辦法,看見外地車就朝上撞,撞了就要錢,而且獅子大開口。不知怎麼的就讓臺子上的老年人知道了,先是找幾個後生,命他們將小夥子一頓胖揍,繼而集中一個臺子的老老少少在這裏開“批鬥會”了。

我沒有說什麼,倒是開車的兒子異常憤怒。兒子對我說,這種行爲叫“碰瓷”,外地比較多,最爲缺德。兒子說,他就曾經被“碰瓷”過,碰上就要錢,不給錢就打人,完全不講理。就在這時,中間的一位老者竟然痛心疾首的大叫了起來:“老少爺們,俺們臺子人老幾輩子,啥時候出過這樣的缺德事呀?人家開車來買俺們的西瓜,不僅價錢好,更不孬不賴,這裏西瓜上車,那裏數錢給你。可就這樣,這個驢熊還變着法子訛人家的錢,喪良心呀!”

老人數落着,旁邊有婦女罵,孩子打。小夥子儼然成了衆矢之的,在那裏瑟瑟發抖,動也不敢動。“批鬥會”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最後還是有村幹部帶着警察把小夥子押走了,“批鬥會”纔算結束。昔日的小夥伴已滿頭銀絲,看見了我就一把拉過,噓寒問暖,親熱的不行。提起“批鬥會”,小夥伴又是老朋友的還是有點忿忿不平,不住地搖頭嘆息:“太缺德了,太缺德的了。俺們一個臺子的臉都讓他丟盡了”。當聽我兒子說外地多得是,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老傢伙把臉一板說:“外地什麼樣俺管不着!在俺們這就不照!”又罵到:“賺人家錢,還訛詐人家,缺八輩子德了,這和土匪有什麼兩樣”?

到了家裏,他罵,老伴也罵?左鄰右舍聽到了也跟着罵?我打趣的說:“人人都這樣,還讓那小夥子一家子在臺子上怎麼擡頭過日子?”想不到老頭堅決的說:“不過正好。滾出臺子!省的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老夥計的話糙,但話糙理不糙。老家的民風似乎就是這樣。不存在什麼“下不爲例”,更不講什麼“治病救人”。只要做了缺德事被發現,就一錘子打死,想要翻身擡起頭來,就得半輩子“行好”,甚至需要幾輩子與人爲善。而一旦有了這樣的污點,別說娶媳婦,就是嫁閨女讓別人知道了都會有人從中“使壞”。這個小夥子有了這檔事,除非在外地結婚成家,在家鄉幾乎是想也別想了。

走出故鄉的“臺子”。我的心情很沉重。聽老夥伴說,這裏的臺子馬上就要全拆遷了,下回再回家你可能再也看不見家鄉的臺子了。老百姓現在都住進統一建設的新農村了。我不由的說,家鄉的變化太大了。原來的土路、溝塘、水井等,全沒有了。原來的臺子板車都拉不上來,現在的新農村小車都能開進院子裏。都變了,一切都變了。想不到老夥伴卻說:“就是俺們臺子的民風沒變,做了好事人人尊敬,做了缺德事照樣會成爲過街老鼠。這大概也是俺們這裏的老百姓落後和僵化吧。”

想不到一直不說話的兒子卻嘆道:“要是其他一些城市地方,都能像俺們老家一樣的‘落後’和‘僵化’就好了。”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家的音響傳過來一陣久違了的歌聲,那是費翔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一首老歌,《故鄉的雲》,只聽到費翔那種漂浮的,讓人有點懷舊的歌聲:那故鄉的雲,故鄉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