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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你散文隨筆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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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望你散文隨筆

又一輪拍攝開始了,他們沿着湖邊眺望湖心,晚霞一點點把天邊染成了紅黃色,像半邊眩暈了的臉。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幾只白天鵝的遊船緩緩靠岸。以下是本站爲大家整理的看望你散文隨筆資料,提供參考,歡迎你的閱讀。

看望你散文隨筆作文

他投進最後一個三分球,像淋了一場暴雨般大汗淋漓走出球場。人羣背對日落逐漸稀疏,他仰面朝天,腦袋向後來回搖擺,試圖甩去浸透在頭髮裏的汗水。等他坐到我身邊時,我們之間隔着一線霞光,我也剛好吸完奶茶裏最後一顆珍珠。我對他無情嘲笑,不行了吧,才投進兩個三分球。一條白色軟綿綿的幹浴巾攬在他脖子上,又習慣性摘下眼鏡拿浴巾角邊擦了擦。他笑着無奈搖頭說,是不如從前了,到底是快四十跑不動啦。我起身丟掉喝完的奶茶,跨過他伸出的腳踝迎着晚霞直朝西走去,背對他揮手,我走了,拜拜了您吶!才走出去兩步,他扭頭提高音量叫住我,明早上十點樓下接你,別睡過頭了。我回頭側過半身,顯露出不太情願的表情。他鎖了鎖眉又展開說,別鬧,這是哥下半輩子的事,挺重要的。你得跟着一塊去。

這事我是可以拒絕的,甚至完全可以不參與,畢竟結婚的是他們,挑婚紗拍照這種事再怎麼輪也輪不到必須要我在場。可是我哥說什麼也要讓我全程參與。我和我哥相差十五歲,我出生那會兒,他正經歷會考。據說我從兩歲開始,他就敢抱着我進球場,他上場打球就把我放在球場邊的凳子上,讓觀戰的女生幫忙照看。不知道爲什麼,我當時那麼小,球場上那麼多人像打架似的碰碰撞撞,我竟然一點也不害怕,他每回打贏了球,一轉身就會從不遠處跑過來把我舉高,好似舉起了獎盃。

第二天早晨,我蜷縮在被窩裏,被牀單、枕頭和被子三位一體困住。時鐘才跳到八點半,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就響了。不用看也知道是他打來的:起來了沒有?趕緊起來,洗洗臉吃點早飯,一會兒來接你。我眼睛睜不開了,哦了一聲便掛了電話。半夜一點以後開始的睡眠,早上八九點才正是最香甜的時刻。而此刻我卻瞬間睜開了眼,直盯着微微晃動的粉紫色窗簾,彷彿生理上已經醒了,心理還在昏睡之中。靠愣神的力量支撐着,我腦子裏拐了幾個彎,幻想珺茹穿上婚紗是什麼樣子?突然又跳出一個念頭,她又不是頭一回穿婚紗,怎麼着都對這事熟能生巧了吧。無論怎樣,我在牀上翻來覆去兩三個來回,不知不覺多賴了一個小時。

半個小時足夠我收拾好自己,九點五十六分下樓,沒過兩分鐘,他們開着那輛新提的白色寶馬車闖進了我住的小區。看到車頭緩緩朝我面前開來的時候,我有意識加緊了步伐,三兩步就跑到了後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了進去。因爲我猜想珺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必定會搖下車窗迎接我。然而關上車門的一刻才發現,珺茹也坐在後座裏。我們各自與車門保持大約只有幾釐米的空隙,座位中間相隔一個橘黃色腰包。珺茹今天穿一件米白色蕾絲邊過膝連衣裙,下邊配一條黑色薄薄絲襪,踩一雙嵌了亮鑽的玫紅色高跟鞋,見到我露出豔麗真誠的笑容:妍妍早啊,今天辛苦你陪我們一起去了。我下意識扭頭看她一眼,真是多大年齡的女人化了妝,似乎就能覆蓋一切遺留下的痕跡。我順手捋了捋一側的頭髮,目光迅速收回來,出於禮貌笑了一下,沒事!便再無表情,隨即習慣性掏出手機刷屏。珺茹應該是早就習慣了我對待她的淡漠,如果不是我哥,我跟她這輩子絕對是形同陌路的路人。

我哥在前面開車,副駕駛被一個大紅色行李箱佔據得滿滿的,他們不斷計劃婚禮的事情,我哥的興奮度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他說:珺茹,我覺得婚禮現場還是以藍白色調爲主吧,你不是喜歡地中海風格嗎!我覺得藍白挺不錯的。她向裏邊挪了挪身子,臉傾斜對着駕駛座說:嗯,好啊!那就定這種吧,簡約一些。我猜他是故意透過後視鏡看到了我在玩手機,有點沒話找話說:妍妍,你今天也把伴娘服訂了,選一件自己喜歡的,哥給你買了。我不斷點擊手機屏幕漫不經心地回他:婚紗店服裝都是用來租的,就穿一天。

一路上我只和手機面對面,或者將視線投射車窗外。當車速達到五六十邁,烈日當空,刺眼的光芒在進入隧道之前變得影影綽綽。車內的溫度和氛圍與車外一定有巨大的反差,廣播裏傳出一首《愛相隨》,將氣氛緩和了一些,他把控着方向盤跟着音樂哼唱,如此年代感的節奏,我差點以爲這是在去郊遊的路上。

那年夏天早已成爲遙遠的記憶。我哥不知是從哪裏找來一輛看上去有些破舊的黑色桑塔納,一車男男女女坐了五六個人。那天開車的也是我哥,珺茹和另外一男一女擠在後座,貼着車門坐的那個男孩體型肥碩,大鼻頭厚嘴脣紮紮實實釘在油膩膩的臉盤上,唯獨像黑葡萄乾大的眼睛在整張臉上不那麼起眼。另一個女生被他和珺茹夾在中間座位,她穿了一件橘黃色帶白色波浪邊的連衣裙,一路只聽得她的笑聲最多。珺茹那時候就懂得化妝,只是沒有如今化得這樣嫺熟。我那年真的很小,但後座還是放不下我,我總覺得自己是稀裏糊塗跟着他們去了這趟郊遊。於是,羅星明坐在副駕駛上像夾布娃娃似的,雙臂將我攬在懷裏,讓我坐在他的腿上。我不知道他們那天要去哪兒,一路上要開多久。我轉過臉看看我哥,又擡頭看看滿眼笑意的羅星明,那麼小的空間滿是嘰嘰喳喳的歡愉。

熱浪推着那輛破舊桑塔納在山路間盤旋,兩側的法國梧桐很快被一車年輕人甩在後面。烈日逐漸轉成黃昏,廣播裏輪番傳來周華健的專輯,應該也是我哥起的頭,接着全車人跟着後面唱和,唱到《朋友》高潮部分時,羅星明哼着歌將我的雙手也舉起,隨節奏在上面揮動。達到郊遊目的地將要日落,那幾個男男女女把後備廂裏的裝備取下來,找到一處寬敞的草坪開始搭建帳篷和晚上準備燒烤的架子。我膽子一向很小,下了車,一直想拉我哥的手走,而他忙着和他的那些哥們打飛盤,並沒有空顧及我。他讓珺茹她們領着我,可我就是不太願意,只好找一塊石頭乖乖坐下來,望着他們忽遠忽近地奔跑。一旦他們跑遠了,我便苦喪着臉跳着大聲叫道:哥哥!珺茹看到我跳腳的樣子,擡頭說,沒事,姐姐們還都在這兒呢。

晚上,女孩們負責燒烤,我坐在我哥和羅星明中間,聽他們聊一些聽不懂的話題,等燒烤的東西全熟了,大家就圍坐成一個圈,烤肉“刺啦刺啦”聲和易拉罐開瓶聲此起彼伏響起。天色慢慢暗了下來,身後有點點燈火亮起。東西吃得差不多了,羅星明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把吉他,他閉起眼睛輕輕撥動琴絃,從喉結中發出微妙的歌聲。我不記得那段彈唱結束後面又發生過什麼,我印象中那晚返回的路上,我還是跟着羅星明坐在副駕駛位置,時間是很晚了,我側臉靠着他那件藍色T恤衫沉沉睡去。郊遊回來沒幾天,我哥拿着一根棒棒糖坐在陽臺上問我,喜不喜歡那天一起郊遊的珺茹姐姐,還說以後讓珺茹姐姐常來我們家玩好不好?我當時雖然懵懂,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棒棒糖,故意說,哪個姐姐?郊遊時候去了兩個姐姐呢。

寶馬車開進了影樓地庫,下車後他們倆分別拎着行李箱和腰包,還像剛剛熱戀的情侶手挽手,不時低聲耳語,我跟在他們後面把手機插上充電寶塞進包裏。進電梯時,三個人各站一邊。他們早就看中了一件拖地婚紗,珺茹換裝從更衣間走出來好長一段距離,卻還有好長的裙襬滯留在了更衣間,讓兩三個店員攢在懷裏才全部取了出來。他眼睛發着光,一步步走到珺茹面前,含情脈脈地仔細打量讓他等了小半輩子的新娘。不用他開口,我都能看出他此刻的情難自控。珺茹反倒從他的意亂情迷中抽出來,她對他擠了擠眼笑笑,再看看周圍的人說,嗨,你怎麼了?他張着嘴回過神來,恍恍惚惚地說,原來你穿婚紗這麼美啊,早知道真應該早點結婚。珺茹在他胳膊上輕聲拍打一下,羞怯小聲說,別貧嘴了,有這麼多人在呢。他這會兒纔想起我還坐在身後的沙發上,頓時喜形於色轉過身問我:妍妍,你看你嫂子漂亮吧?我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我也只能顧上他此時的喜悅,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大概是幸福來得太遲太久,我哥樂不可支地叫人家把店裏好看的婚紗全拿出來了,商家當然喜歡被衝昏頭的顧客,趁熱打鐵拿出好多套拍攝方案給他參考。還好,珺茹顯然要理性一些。提醒我哥說,婚紗就選這套拍吧,其他的再挑兩套中式風格的,還有我們自己帶來的衣服,你不是說要找回青春記憶嗎?

單單一件婚紗就在影棚裏擺拍了小半天,趁攝影師給新娘拍攝單人照的空隙,我哥陪我去挑了一件伴娘裙,是一件香檳色禮服裙,腰間有一個蕾絲蝴蝶結。我沒那麼多講究,我哥看着滿意,我就覺着挺好。答應給他們做伴娘,原本也不出於我的本意。只是我哥說他的婚禮上,伴娘只能是我。

傍晚五六點鐘,攝影師建議趁太陽下山前去拍一些外景照。這時節,玄武湖池塘裏的荷花開得正豔,蓮蓬肥沃,蓮花在晚風中輕擺搖曳。他們換上了自己從家裏帶出來的便服,有幾件已經褪了色,一下子有了年代感。在影樓的人準備拍攝時,我哥去就近的小店買來七八瓶水和飲料,珺茹幫忙把水一瓶一瓶送到每個人的手裏。給影樓人分完,她拿出塑料袋裏最後一瓶可樂遞給了我,我立刻回絕她說,不用。我哥小心勸告我:別這麼對珺茹,畢竟我們以後是一家人了。

又一輪拍攝開始了,他們沿着湖邊眺望湖心,晚霞一點點把天邊染成了紅黃色,像半邊眩暈了的臉。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幾只白天鵝的遊船緩緩靠岸。我走到高處的涼亭坐下,看見了他們一人換上一件紫粉色吊帶連衣裙,一人換上一件藍紫色條紋T恤。印象中,他的這件條紋T 恤衫家裏原本應該是有兩件。

我上六年級的那年,一天下午突然下起了暴雨,其實那陣雨下得時間不長,但卻是掐着我放學點下的。幸好有順路的同學帶了我一段路,走到分岔路口時,我不好意思讓同學送我回家。我說,我在樹下等一會兒,可能雨過會就能停。然而雨越下越大,伴着雷聲隆隆,甚是嚇人,我想縮進去,但是一棵樹的空間是那麼微不足道。就在我縮着脖子往外張望時,看見有兩個纖瘦的身影從遠處跑來,兩雙運動鞋底“啪嗒啪嗒”濺起水花,我睜大眼一看,居然是我哥,還有羅星明。我哥應該是一眼就看到躲在樹下的我,他邊跑邊叫我名字,跨出兩個大步到了我面前,羅星明立刻把舉着的傘打在我頭頂上。我哥蹲下摸摸我,問我有沒有被淋溼?我搖頭說沒有。我問他,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他說,剛巧路上碰到你同學,她說你躲樹蔭下避雨。後來我們沒再多說什麼,羅星明讓我舉着傘,他們倆人用胳膊把我架在中間,就這麼一路將我擡了回去。

到家時,我只是額頭上的劉海淋了一些雨,再看他倆真成了落湯雞。我很不好意思地拿了一塊乾毛巾給羅星明。他擦擦臉上的雨水,笑了笑說,沒事,你沒淋溼就行。我哥從房間換好一件藍紫色條紋T恤衫出來,把另一件差不多款式的條紋衫拋給了羅星明。看着他們穿兩件同款衣服,可能會覺得就算不是親兄弟,至少也是可以肝膽相照的好哥們吧。

那段時間,珺茹往我們家來的次數日漸增多,她來我家當然是因爲我哥的緣故。有一天我哥興致大好,買了很多零食給我,還說國慶假期準備帶我去商場買衣服。我一開始也納悶,我哥平時再怎麼慣着我,而逛商場買衣服這類事,是他最不感興趣的。過去他寧可帶我去遊樂場瘋玩一整天,也不願意花半個小時去商場買一件衣服。我雖感到奇怪,卻又懶得多想,去買衣服誰不樂意呢。果不其然,一進商場,珺茹就在那兒等我們了。我也想不明白,當時心裏哪來的不樂意,看珺茹挑衣服的間隙,我虎着臉問我哥:你倆逛街買衣服,帶我來幹嘛?他連哄帶騙我說,你聽話,陪姐姐看看衣服,你喜歡哪件衣服,哥都給你買。那次逛商場的情景倒有些跟今天類似,他和珺茹在前面有說有笑,我跟在後面慢慢吞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