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舞劇排練中，爲了一個女演員咬嘴脣，排練停下來幾次，導演生氣地講：“你知道這是在演戲嗎?怎麼老是咬着嘴脣齜着你那一嘴醜陋的牙齒呢?!”不言而喻，她沒有把自己放在戲裏。
爲什麼我要講這個小事呢?這不是一個小事，不論演戲、唱歌、畫畫、跳舞，如果藝術家本身還沒有理解作品所要求的深度，那麼他的“作品”肯定是膚淺的，貌合神離的。
藝術上要達到某一個高度，我們必須提倡“爲伊憔悴”的犧牲精神，把“我”字忘掉纔是。
在動畫片《狐狸打獵人》的設計中，我犯了和那個演員一樣的錯誤，只擇其真、善、美的一面，而揚棄了假、惡、醜的另一面，結果在設計中屢次失敗了。我很愛狐狸，因而這部片子的主角———狐狸，由於我的偏袒，使一個狡猾奸詐的典型怎麼也變不壞。導演對我講：“我都快把它抱起來了!你是越畫越可愛!”後來畫了二十多張纔算通過了，而狼的造型卻是一次成功的，因爲我對狼從來是恨之入骨的。
藝術創作中經常碰到這個問題，爲了一筆一墨或一個形象捨不得蓋掉或取消，而在創作上確屬多餘，這時，我們必須捨得割這個“愛”才行，否則就是“譁衆取寵”。這是很危險的!
反之，美，尤其是形式美，在創作中又應該把它放在頭裏，在賦予它們充分的典型性格中，不要忘記形式上充其量的完美。
我們看到很多藝術大師手下創造的典型，使人久久不能遺忘，這是他們熟練地運用形式和典型形象和諧統一的結果，在他們手下醜的可以變美，美的又可以變醜，冷的以暖的表現，實的用虛的構成……
只要藝術效果好，形象充實，那麼在形式上、技法上、製作上完全可以“不擇手段”。
餓了的時候，粗食淡飯都可狼吞虎嚥，在藝術探索的道路上，我們應該永遠感到透心的“飢餓”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