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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記憶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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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的記憶隨筆

因爲有這些記憶,我對山野裏的黃枝有某種深情。後來我去城裏的一個朋友家,她樓下種着一大片黃枝,正逢花期,芳香馥郁。葉子出奇的翠,是修剪後的整齊模樣。以下是本站爲大家整理的年少的記憶隨筆資料,提供參考,歡迎你的閱讀。

年少的記憶隨筆

年少的記憶隨筆一

樓上的大嫂來自邵陽鄉下,幫女兒帶孩子五六年了。她身材瘦小,面善隨和。我不知道大嫂姓啥名誰,因她年長我們十幾歲,見了面就以大嫂相稱。

前幾年,大嫂在小區附近拾了幾塊荒地,與大哥一起開墾出來以後,種上辣椒、西紅柿、蘿蔔、白菜、豆角和紅薯。大嫂見縫插針,還利用廢舊的泡沫箱子,在樓頂種上青菜。莊稼人會種地,大嫂家的青菜一片綠瑩瑩的,長勢喜人。

每次遇見大嫂,都是行色匆匆,沒見她空過手,或拿着農具,或挑着擔子,或去菜地除草、捉蟲、澆水,精心管理,一會都閒不下來。

山城多雨,一旦雨停下來,乾涸的也快。大嫂在菜地旁挖了個貯水池,用塑料布鋪進去以防滲水,把一些樹葉、藤蔓、剩飯等垃圾放進去漚肥。大嫂種的青菜從不打藥和施用化肥,生態綠色,吃起來放心。

大嫂家的青菜除滿足自給自足外,還會賣很多,我們幾家鄰居都喜歡買她家的菜。有時,大嫂也會送我們家黃瓜、豆角之類。特別感動的是,在今年新冠病毒最猖獗的時候,大家能少出門就少出門,大嫂卻不聲不響,放我家門前幾棵大白菜。

愛人說,嫂子種菜辛苦,掙錢不易,不能占人家便宜,儘量多買一些她家的東西作爲補償吧。愛人喜歡吃紅薯,給嫂子幾十元錢,讓她去地裏的時候給捎回來。當天下午,嫂子送來一袋又大又鮮的紅薯,還給了一個大南瓜,說很甜的,留着熬粥喝。

大嫂心靈手巧,陰天下雨的日子,大嫂就呆在家裏做鞋子,繡鞋墊,自己和老伴穿。小區有的鄰居看到大嫂鞋子做得好,就麻煩她幫忙,大嫂很爽快地答應,滿足人家的要求。

在聊天過程中,愛人得知嫂子有膽結石,正打算做手術拿掉。愛人說,我也有膽結石,喝了多年的雪蓮菌,效果很好,您不妨一試,就把養了多年的雪蓮菌送給大嫂一些,並教她如何養雪蓮菌和如何喝法。大嫂堅持喝了大概半年時間,B超顯示結石小了。大嫂非常高興,對愛人說了一大摞感激的話。

家裏閒着幾個花盆,我和愛人商量着種點啥,先到外邊弄回來盆土,然後和兒子把盆搬到樓頂。大嫂正在樓頂管理青菜,知道我們想種點什麼,就熱心地說,快立冬了,現在只能種點小蔥和蒜苗了,小蔥我地裏有,明天給你捎過來,並給我們指定了放盆的位置。我們先點上蒜,後來大嫂又幫着栽上了小蔥。

前一段太陽大好,我去樓頂曬衣服,順便看一下青菜的長勢。才十來天的功夫,小蔥和蒜苗長得生機勃勃,青綠誘人。掐了一把蒜苗,洗乾淨切碎放進碗裏,再滴一點陳醋和香油悶一會。愛人擀了手工面,麪條煮好後,與蒜苗攪拌一下,吃上一碗,直覺後背冒汗,渾身爽快,妥妥的舒服,還有防感冒、治感冒的作用。這是我兒時的味道,是故鄉的味道。

昨天走在小區去超市購物,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砍柴,像是大嫂,沒敢確定。走近一看,果然是大嫂。嫂子擡頭跟我打了招呼,動作嫺熟地砍去樹枝上的小枝條。這些柴是小區綠化人員清理掉的樹枝,在大嫂眼裏那可是寶貝。她已捆好一捆柴,過一會要擔到菜地,用來明年架豆角和黃瓜之用。

地上橫着一根竹扁擔,一米五的長短。那把柴刀雪亮,刀頭向裏勾着,在我北方的故鄉難得一見。我有些手癢,想砍幾刀試試。大嫂微笑着把柴刀遞到我手裏,刀沉甸甸的,很有份量。看我笨拙地砍去幾個枝條,大嫂說小心,隨後接去柴刀,繼續她的勞作。

待我從超市歸來,大嫂已走到道路的盡頭,顫巍巍地擔着兩捆柴,踏着夕陽的餘輝前行。

年少的記憶隨筆二

偶然折枝梔子花插在花瓶裏,兩個月過去,它竟生了根,枝上的花苞也漸漸膨大起來,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梔子可以扦插而活。

《本草綱目》裏對梔子的介紹多而細,而杜甫的詩更通俗地介紹梔子的功用:“梔子比衆木,人間誠未多。於身色有用,於道氣傷和。”我這才知道,原來山上隨處可見的梔子於我們是有大用的。

佛書稱梔子花爲薝蔔,宋代詩人曾端伯直呼梔子爲禪友,在我們鄉下,梔子卻有一個帶土氣的名字:黃枝。

綁着黃毛辮子的年紀,我曾跟隨奶奶上山割芒草、採梔子。奶奶指着白芒中那搖曳的朵朵金黃告訴我:“喏,那是黃枝!”她順手採了幾個給我,但見它長得橢橢的肚子上繃着七八條“果筋”,像一個個小酒樽,頂端有幾瓣鮮活的萼,湊緊了嗅,一股奇香便撲到脣鼻上了。冬日午後的暖陽把黃枝照得油亮生金,和奶奶臉頰上被山風吹出的“高山紅”互相映襯,好看極了。

“喏,瞧它的小花苞,耐着耐着,要到明年立夏左右纔開六瓣花的。黃枝花開,整座山都是香的,把它採了大青、米粉一起煮,那個一青二白,饑荒年代難得的記憶呢!”奶奶指着枝上亭亭的花苞這樣回憶。

採回來的黃枝,奶奶把它們攤在米籮裏,擱在葫蘆架上曬。那時葫蘆已經幹了葉子,謝了秋,空空的葫蘆架便成了每家每戶的天然“曬架”。奶奶把採回來的黃枝和挲好的柿餅、茶油籽、切塊的蘿蔔、辣椒一起上了架,滿架的秋實在冬日的暖陽下恰如開了一個山貨鋪,赤橙黃綠雜樣兒散發着植物的熟香。看着這擺得滿滿的曬架,童年的我會有希望這一天的太陽不要落山的願望。

曬好的黃枝,奶奶把它們包好了放進“百寶箱”裏,山裏人過日子的當口上,苦樂都少不了黃枝這抹亮色。

早些時候,奶奶給做好的白豆乾染色,她起了旺火,往鍋裏放一把黃枝,把豆乾和着黃枝煮一遍,當奶奶掀開鍋蓋的時候,一鍋的金黃在沸水中翻騰,一塊塊明亮金黃,這樣做出來的豆乾帶有一股奇特的黃枝香。

臘月裏用來供佛的鼠曲龜印好了,奶奶便拿出三五粒色紅肉實光澤度佳的黃枝,掰開它的“小酒樽”,用筷子蘸一點那黃黃紅紅的汁兒,在鼠曲龜背上“點”出一朵花或某個吉祥的符號,這樣一盤堆成小山樣的鼠曲龜就可以體體面面地敬佛了,它點了黃,散發着特有的青草香,看着它,奶奶的嘴角便會裂出笑的渦紋。

更多的時候,黃枝是一味用來防治腳扭傷的獨方藥。我在《集簡方》裏查到:折傷腫痛,梔子、白麪同搗,塗之甚效。

一家人上山下田挑重擔爬陡坡過田埂,常會有腳被石塊或某條樹根絆住,崴了關節的事時有發生。每逢這種時候,奶奶便不慌不忙地拿出七八個黃枝,加一小撮面線,倒一點老酒,放在青石臼裏搗爛了,再用紗布綁到崴了的部位,兩天一換,淤青由深變淡,出不了十天半個月,被崴了的腳經絡也通了,行走也自如了。這樣的方子,全村老老少少都用過,而且至今還在用。

在鄉下,黃枝還擔負着護肝的神奇角色。老一輩人常講:“小兒黃疸,要煮黃枝水給孩子泡澡,洗幾次黃疸就消退了。”奶奶說得更離奇:“只要採幾個黃枝放在孩子的枕頭下,就行了!”黃枝水退黃疸有見於藥書記載,放在枕頭下也能治黃疸我就不大相信,應是鄉下人對黃枝的一種美好的懷想。

但我跟奶奶去採過一回水黃枝卻是真的,那年媽媽得了肝炎,從醫院回來後,青草醫生建議喝一點水黃枝以瀉溼熱。青草醫生說:“須是長在水邊,那枝影兒映在水裏的纔有用!”這是我第一回聽說水黃枝。奶奶想了半天,才記起在離家十幾公里外的一條山澗邊有一棵老黃枝,我和她風塵僕僕趕到的時候,那株黃枝還在,它長在澗壁上,掛了一樹金燦燦的果實,只是比山黃枝來得瘦。現在沉浸在回憶中的我甚至胡謅了一句詩來形容它:一枝曾寄山澗邊,翠葉金果水影寒。

因爲有這些記憶,我對山野裏的黃枝有某種深情。後來我去城裏的一個朋友家,她樓下種着一大片黃枝,正逢花期,芳香馥郁。葉子出奇的翠,是修剪後的整齊模樣,我指着它們說:“黃枝咧!”朋友卻說:“那是‘白蟾’。”我這才知道,黃枝進了城,改了名字,沒了山野氣息,也不再長果實了,徒有“白月光”的美名。

而我的奶奶,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白蟾”,她一輩子只認得那鄉下的“小芳”。